想像某個周日下午,你在一個希臘家庭作客,從容不迫地吃完一頓豐盛的晚餐,喝了一點酒后,雖然頭有些暈,但很舒適,更何況肚子里的食物增加了你的重力呢!酒足飯飽,人們也不再高談闊論,有人情懶地打開了電視機。遠遠地傳來傷感的單簧管低音,你看見畫面上一群人正拍著巴掌,神情肅穆地站在郁郁蔥蔥的山頂。
婦女身穿厚重的刺繡長袍,腰上系著寬大的銅質腰帶;男人則身著白襯衣和緊身衣,鞋上扎著絨球。女主人可能立刻告訴你:“埃比羅特舞蹈?!本o接著,她問:“各位喝什么咖啡?” 每個周日下午,一家國有電視臺會播放一臺名為“我們希臘的民歌”的電視節(jié)目。由于從前周日下午跳舞的壯麗場景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人們的美好回憶,這臺節(jié)目就顯得非常合適,但埃比羅特舞蹈者在電視上創(chuàng)造的意境要比真實情況遜色不少。20世紀90年代,這種本土意識開始與濃厚的鄉(xiāng)俗情懷相融合,看起來就像是有關地方瑣事的一問一答的游戲,例如,卡利姆諾斯人用大白菜葉子而不是用葡萄葉子來包飯;如果鄉(xiāng)村沙拉里有土豆則說明廚師來自基克拉澤斯;卡贊卡基斯是克里特島的作家,而深受移民和工人喜愛的流行歌星卡贊基迪斯則來自小亞西亞。
不過,早期的本土意識與民歌和沙拉幾乎無關。當鄰國意大利建國之初,阿澤利奧曾懊喪地評論道:“既然意大利已經(jīng)建立,那么就有必要塑造意大利人了。那時的希臘果真如此不同嗎?一位旅行作家帕特里克·萊弗摩曾經(jīng)把希臘描述為“取之不盡的神奇的潘多拉盒子”。毫無疑問,在希臘這片相對較小的土地上,特殊的地形條件培育了各種各樣的生活方式。品都斯山脈講弗拉其語的牧羊人與希奧斯的造船者或是埃奧尼亞的猶太商人幾乎沒有什么接觸,也沒有什么共同點。雖然并不是所有的民族都同樣受到地形的阻礙,但總體上來說,他們在社交方面都比較內向。在希臘語中,瑟羅斯一詞所指的涵義非常廣泛,包含外國人、陌生者以及客人等意思,而即使是從鄰村嫁來的新娘也永遠被看作是外人。 并不僅僅是地域使不同種族相互隔離,還有語言、文化、宗教和階級等因素。不過,庫特索弗拉其人是一個典型例子,他們精通數(shù)種語言,與同族人用自己的羅曼語交流,與奶酪商人用希臘語討價還價,在牧羊時偶遇村民時用半生不熟的阿爾巴尼亞語和斯拉夫語,遇到古板的奧斯曼官員時他們又能用土耳其語周旋。 奧斯曼人的寬容天性使得許多宗教和種族社區(qū)的形成變?yōu)榭赡?,有講希臘語的東正教徒、講斯拉夫語的東正教徒、講羅馬尼奧特請和塞控迪克侵用猶太人。土耳其農夫。吉吉賽人、基克拉澤斯的弗蘭科·萊弗廷的天主教徒、在勒翁特受美國傳教士影響的基督教徒、信仰東正教和伊斯蘭教的阿爾巴尼亞族的牧羊人以及在17世紀末期成為伊斯蘭教徒的講塞法迪克語的牧羊人等等不同宗教和種族社區(qū)。在這樣一個新成立的、多種族的、非神權統(tǒng)治的國家,希臘人民承擔著重塑自己的重任。
不可否認,文化同質現(xiàn)象存在于當今的希臘社會,它既是這種新興民族主義的目標和結果,又是前提條件。希臘當局注意到過去和西方的情況,因此一直致力于消除或至少是縮小各地在語言、方言和風俗上的差異。凡是對國家融合產(chǎn)生破壞影響的差異都受到逐步的壓制,一個例子就是斯拉夫語言的使用。更具破壞力的是這樣一個傳統(tǒng)傾向:國家和個人投資者都不愿意在各省投人資金,導致各地經(jīng)濟貧困,移民大量涌人雅典,或出國謀生,生活在經(jīng)濟落后地區(qū)的人們經(jīng)常有文化自卑感。
即使這樣,政府從佩里克勒斯和克洛克特洛尼斯的形象中得到啟發(fā),從而推廣的大一統(tǒng)觀念.經(jīng)常悄然地被底層為者百姓破壞。“人民”不再認為自己是不中用的群體,堅持認為他們之間是有本質差別的。對各個種族的不同類型化看法是起源于不同地域和地勢的。在一個迷戀“外表”的社會,對不同地方有固定的看法已經(jīng)成為不爭的事實。要想以希臘人的眼光去看待希臘的高山、平原和島嶼,那就必須跨越她的文化領域。